与一众幻想着封王拜侯,作威作福的朝臣们不同,深知嬴政心思的李斯此刻却是心理凉了半截。

倘若,嬴政当真有半点分封的心思,又岂会一等就是十年?旧制若是真的可行,嬴政又岂会费劲心力地去推行新制?

嬴政轻敲着皇座,似乎是在思索淳于越所说的可行性。

对嬴政尚不了解的淳于越,以为自己的说辞令嬴政心动了,当即又说道:“陛下仁慈,令饱受战乱之民,得以休养生息,至今十年已具皆有田可耕,有衣可穿。足可谓,物阜民丰!

管子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陛下得使天下万民得以饱暖,当大兴乡学,以兴礼乐……”

“准!”

嬴政那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令还在侃侃而谈的淳于越微微一愣。

“谢陛下!”稍稍愣了片刻的淳于越,顿时大喜,站起身来,恭敬地又行了一番跪拜之礼。

大殿之中,淳于越那兴奋的声音,不断在回响在一众朝臣的耳边。

但是,那些已经为朝十多载的朝臣们,却是依旧愣愣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嬴政。

甚至,就连嬴政身边的赵高,那阴柔的目光之中,看着淳于越的意味,也有些奇怪了。

“陛下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

“分封,难不成,陛下也早有分封的心思了?”

一个个问题,环绕在群臣的心头,与此同时,更多的是对分封的渴望。

然而,这股渴望之情,却是还曾真正升起,便又被嬴政一盆冷水狠狠地浇灭了。

“淳于先生先前所提,朕甚是认同。可是,先生所提的分封之法,朕却并不看好。”

“这……”

刚得到认同的淳于越,还未曾从喜悦之中反应过来,却又被嬴政的话所打击到了。

周制礼乐,本就是为了迎合分封制而创,如今嬴政单单复兴礼乐,却不复兴分封,却是令淳于越有些不解。

只是,嬴政刚刚认同了他的一道观点,这时若是以强烈的言辞顶撞嬴政,难免会令人产生不懂投桃报李的感觉。

而这样,显然是有违他所一向奉行的君子之法。可是,不复分封,又怎么能够真正复兴礼乐呢?

犹豫再三,淳于越还是在一众朝臣殷切的目光之中,拱手说道:“陛下,越以为,复礼乐必复分封。怎可……”

“复礼乐?”

然而,这次嬴政再次未等淳于越说完,便直接以疑惑地口吻说道:“朕何时说过,会复礼乐之制?”

“陛下岂可言而无信?”一听嬴政又有反悔的意思,淳于越不经有些焦急了起来。

“朕只同意兴办乡学,可从未曾说过,会复兴周之礼乐。”嬴政冷冷的声音,令朝臣们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见嬴政那明目张胆地胡搅蛮缠,淳于越不经涨红了脸,说道:“我儒家始祖孔子,兴办乡学,为的就是复兴周礼,陛下岂能枉改?”

“先生开口周礼,闭口分封。莫不是以为,朕的位置,姬姓之人来坐更为合适?”嬴政也彻底收起先前的和颜悦色,话语之中,已经杀意毕露。

“放肆!”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