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把抓住大女儿的手,眼里含泪看向她问道:

“你不是在省纪委上班吗?你就不能给底下市纪委的朋友打个招呼让他们放你弟弟一马?要塞多少好处送多少礼咱们送就是了。”

金怡见母亲把此事说的过于简单,无奈冲她解释:“妈,纪委办案子分很多种,偏偏金荣这案子证据链条环环相扣,人家送他那幅画还是纪委的人从他家的客厅墙上拿下来的,他自己做事那么不小心我又不是省纪委的书记,我能有什么法子?”

母亲脱口而出道:“那你就不能去求求你们领导?求求你们省纪委的一把手孙书记?只要他能答应帮你弟弟的忙,甭管他喜欢什么古董字画我们都想办法给他弄去。”

母亲的话让金怡心里不由想起上午在顶头上司朱副局长办公室与其谈话情形,她顿时心里添堵冲着母亲不耐烦道:

“妈你能不能别那么单纯?你以为省纪委的领导是随便什么人拎点贵重礼物就能摆平的?有的领导喜欢字画、有得领导喜欢现金、还有的领导好色,凡是能帮得上忙的领导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不是轻易松口的人呢,即便我要去找人家领导帮忙,我不过是一个下属,人家不需要求我,拒绝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明白吗?”

母亲反问她:“你都还没去找领导说说试试看,你怎么就知道领导不可帮忙呢?现如今你弟弟被关在纪委,难道你这个做姐姐的心里就一点不难受?”

金怡听母亲说话口气越听越不是滋味,从小到大母亲就非常重男轻女,从小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先尽着弟弟来。如今弟弟已经长大成人,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无论遇到大事小事首先一心只想着护着这个宝贝儿子,常常忘了顾忌自己这个女儿的感受。

坐在一旁的金老爷子听老婆和女儿说话声调越来越高,在一旁重重“哼”了一声教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扯东扯西?”

金怡原本还想说什么,见老爸一脸威严,用力抿了一下嘴唇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无论如何,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把弟弟金荣弄出来。老爷子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婿,问他:

“小周啊,金荣这事发生的太突然咱们一家人半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你是省城的组织部副部长,在人事局当了这些年的一把手,你有什么法子帮金荣一把吗?”

此时的周局长已然从一早听说小舅子被纪委抓走的震撼消息中清醒过来,他两眼盯着地面若有所思对老丈人说:“爸,冤有头债有主,我觉的金荣这回是着了人家的套了,您知道什么人在背地里对金荣下狠手吗?”

金家老爷子听了这话诧异眼神看向他,说:“金荣的事情到现在我是不知道什么具体原因,怎么?你知道?”

“我最近被借用到省委组织部制定干部人事改革整天跟金荣一块上班下班,我哪能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出事?”

“那你快说说,他这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金家老爷子冲女婿追问道。

周局长还没张口说话,脑子里就骤然冒出黄一天那副自始至终淡定表情,他忍不住冲金家老爷子轻轻摇头:

“爸,金荣这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一定是因为工作原因得罪了工作组的一个年轻人,此人名叫黄一天,现任普安市普水县胡集乡党委书记。”

“黄一天?乡党委书记?”

金家老爷子脸上露出匪夷所思表情:“小周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是什么东西,说句不好听的话在我们的视野中根本就不是什么干部,这样的人能在省委组织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儿子可是副处级领导?而且是省委组织部的副处级,过几年那就是副厅甚至正厅的领导干部,一般的人还真的不能动,你说这怎么可能吗?”

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单凭想象很多人会觉的不可思议,但是当事实就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却由不得人不相信。

金家老爷子一时难以接受事实,周局长心里却门清,他赶忙当着金家老爷子的面把金荣和黄一天之间的恩怨一一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