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随便聊天口气对朱家友说:“朱主任,你说如果有人把咱们胡集乡一些干部扣留拆迁款逼的老百姓上访要钱的事情告到了县纪委,就算是咱们乡里领导有人想要一手遮天隐瞒,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住吗?要是没有人舞弊,就是纪委来了,有什么可怕的?”

朱家友似乎有些明白过来,皱眉应承道:“黄书记,您的意思是?”

黄一天并不想跟朱家友说太多,冲他发号施令道:“朱家有,目前的情况我的意思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县纪委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作为党政办主任目前最要做的就是做好接待工作,不出一丝差错,还不赶紧去准备一下?”

朱家友连忙惯性点头:“是是是!”

当朱家友从书记办公室出来后,一抬头看见西边快要落山的夕阳头脑中突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觉的自己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书记办公室,又看了一眼远在天边的那一抹斜阳,心里疑惑,“坐在身后党委书记办公室的那位是自己曾经的下属黄一天吗?奶奶的,这个小伙子越来越让自己看不懂了。”

他印象中的黄一天虽然聪明却并不阴险,可是现在的黄书记分明杀伐决断雷厉风行?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心机颇深也就罢了,居然还能随便调动县纪委的力量?他究竟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神通广大?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独断纲行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还是那个曾经被自己骂的狗血喷头也不敢说话的愣头青吗?

最要命的是他居然心思缜密到令人咂舌的地步!

今天的会议结束后已经是下班时间,乡政府的干部们大都住在县城,这个点包括乡长吴大观等人肯定已经打道回府绝不会留在乡政府大院。

又有谁想到,黄书记居然让县纪委的调查组掐着这个时间点赶过来调查问题?他分明是故意打时间差想要让吴大观措手不及?

这等心机!这等谋略!岂是一个刚刚在官场混了三年的年轻干部轻易企达?

朱家友抬起脚步慢慢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心里意会到什么,当初自己要对付黄一天,现在想来自己怎么是黄一天的对手,会成为黄一天的手下败将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以自己那点政治智商跟黄一天作对简直是自取其辱!

风景如画的三月,清晨绵绵细雨中柳梢泛绿草地渐茵,胡集乡政府大院里道路两旁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花木,走在路上便能闻见一缕淡淡的清香。

胡集乡的乡长吴大观一早神清气爽,哼着小调心情愉悦走进办公,突然办公室里冲进来一个下属神色慌张进来汇报:“吴乡长吴乡长不好了!”

吴大观听了这话满脸不痛快,停了嘴里的小调哼唱,扭头冲下属冷脸呵斥道:“有话好好说,有屁就放,不要大惊小怪的,天塌下来了?”

下属顾不得理会领导对自己没好脸色,忙不迭把自己刚刚的来的重磅坏消息向吴大观汇报:“吴乡长,县纪委的人把常副书记抓走了!还把乡里财政所的总账会计和负责胡集村拆迁工作的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也带走了!”

“你说什么?常副书记被纪委带走了?总账会计和负责胡集村拆迁工作的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也带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下属一番话刚说完吴大观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他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听说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也是今儿一早才从党政办朱主任嘴里得到消息,朱主任的说昨天夜里常副书记就被县纪委秘密带走了,这会已经在县纪委被审问半宿了。总账会计和负责胡集村拆迁工作的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是今天早上被带走的。”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常佳发副书记被纪委抓了?”

吴大观只觉自己脑子里突然有千万只小蜜蜂正“嗡嗡嗡”不停飞过,心腹下属常佳发突然被纪委抓走的消息对他来说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身为一名官场老鳖,吴大观心里更震惊的是:胡集乡的党委副书记被县纪委的人带走,他这个乡长居然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这实在太可怕了!

谁不知道胡集乡从来都是他吴大观一手遮天的自留地?

谁不知道乡党委副书记常佳发是他吴大观面前最信任的心腹亲信?

现在常佳发居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被纪委抓了?这件事对于吴大观来说实在是诡异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事实不已人的意志为转移。